三十六陂春水

创作总根于爱
大眼ID(备档处):三十六陂春水1

天堂养老日常——番外一

*春生组的爱情故事

*私设如山

*俄临熊白切黑预警,有点点北溪和白绥靖

————————

       大毛看见眼前的意识体时有些懵。

       长得有几分像父亲,也很像他。

       那穿着浅色风衣的意识体也看见了他,向他们挥了挥手,眼睛弯起来,像盛了两弯深蓝色的月牙泉:“呀,大侄子,还有侄媳妇,真巧,竟然遇到你们了。”

       大毛一脸懵,汉斯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毛,也跟着一起懵了。


       “所以,你说你是我伯父?”大毛一脸的难以置信。

       俄临熊搭了二郎腿,笑吟吟地看着他:“我认为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抱歉。”大毛拿手掌遮了眼睛,依然很难接受,“我只是无法想象我们家会有你这么软的意识体。”虽然看他这张脸他确实是纯正的东斯拉夫人。

       “嘿呀呀,大侄子你在向着侄媳撒娇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他眨了眨眼,一剑封喉。

       “……”大毛稍稍睁圆了眼,浅紫色的瞳也完完全全地显露出来:“你监视我的生活?”

       “你这话说得就很难听了,我又不是你爸家的特工。”俄临熊的眼睛仍然弯着,嗓音也软软的,“而且我有时候是在看我家女儿,谁让你黏过来正好被我看见了呢。”

       大毛皱着眉看一眼汉斯猫,收到了她的摇头否认,眼神也冷下来:“你指的是她的父亲?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父亲消失后,姐还没有凝出实体前的那段时间。”他注意到大毛的眼神裹挟了风雪,却也只是歪了脑袋,脸上是大毛向来不喜欢的虚情假意,“你对着生人老是一副面瘫脸可不好,都作为独立国家这么多年了,还学不会场面上的来往吗?”

       “你既然也是俄罗斯上诞生的,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进行场面上的拉扯。”

       “而且……也许我该称呼您伯父?现在是我们在问您问题。”汉斯猫立即接上话来,眸里也极认真,“伯父与我的父亲隔着一场战争,我无法确认您与他的关系是否您所表露的那么简单——以及请原谅我的直接,您来找我们的目的又是否纯粹。”

       俄临熊颇有兴趣地抬了抬眉:“侄媳是在担心我们会像你哥和我弟弟一样?”

       他问得轻轻巧巧,引得对面的两个意识体都变了脸色。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没有弟弟那么重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再说他揍的是父亲和姐,跟我又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俄临熊稍稍敛了笑容,深蓝色的眼睛里也泛起冷来,“而且我为什么要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折磨自己,反正除了他没谁知道我的存在,条约的签订也是以姐的名义,更何况我那个时候都消失了。”

       “这是理由?”大毛周身的寒冰几乎要凝聚成实体。

       “当然不是。”俄临熊站起来,低垂着眉眼看着他,“可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没有什么道德感和责任感。”不过八个月的利益结合体,与国家人民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他对这些没有多少感情。

       大毛无法反驳,毕竟在浅蓝那段时期他也对他们生出些许厌恶来。他叹一口气,也站起身来:“所以说伯父您下来就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

       “我还没有那么恶趣味。”俄临熊把目光转到汉斯猫身上,“我是下来找人的,只不过碰见你们了,就随口聊聊。”

       汉斯猫瞳孔骤缩,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走过去把手搭上她肩头:“无需担心。至于我和你父亲的事——这与你们并无关系。”他拉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手指上不甚明显的戒指上点点,眼睛复弯起来:“你们安心过你们的,已死之人的事,不要老是操心。”

       而且他们之间的事有点儿复杂,说出来怕是会让汉斯猫觉得自己父亲是被拐了。


       俄临熊和德二豹的初遇是在沙俄崩溃后的大军压境时。他们的政府迟迟没有见到新生的意识体,心中忐忑万分,而另一边的布尔什维克咬得死紧,下定决心发动的“克伦斯基攻势”也惨败,民众大失所望,纷纷站起来反抗。

       主动选择逃避的俄临熊坐在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破旧房屋里,并不关心这场战争的过程和结果,只默默地盯着鞋面上薄薄的一层灰尘。

       然而紧闭的门忽然打开,光线穿过空气中的灰尘溢进来,他抬起头来,看见来人一身军装拾级而下,声音里有些许惊讶:“你是谁?”

       他能看见我?俄临熊抬手遮了落在眼睛上的阳光,皱着眉去看他,意外看见了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灰白色上布满浅灰色的条纹和半点。

       意识体?他的目光移上去,看见了他灰蓝色的眼和头顶的耳朵——毛茸茸的,看起来有点儿好摸。

       “德意志第二帝国?”他放下手,偏了头问他。

       他手里的长刀瞬间出鞘,擦着他柔软的头发钉在墙上,语气冷冰冰的:“是我在问你问题。”

       俄临熊瞟了一眼眨眼间就能割断自己脖子上大动脉的利刃,深蓝色的眼睛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是的,先生,是我冒犯了您,万分抱歉。”

       他主动示弱,却依然没有缓和下德二豹的语气。他的眉压下来,俯下身去仔细端详他:“俄罗斯共和国的意识体?”

       “大概?”

       “无用。”他抬了一边的眉,毫不掩饰地鄙夷道,“懦弱无能,连你的上司都看不见你。”

       “德意志先生说的是。”俄临熊干脆唯唯诺诺地全都应了,反正他的对手是父亲和还无法以俄罗斯名义出现的姐姐,他何必非得去寻那一顿打。

       “啧。”德二豹皱了眉,直起身把刀拔出来收回刀鞘,“你父亲好歹也是辉煌过的,竟然能生出你这样废物的儿子。”

       他装作听不懂地抬起睫毛来,深蓝瞳色的眼睛被可怜一妆点更加波光粼粼,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家的意识体的脸从来是一脉相承的占便宜,就连总是冷着脸拽得二万五八百的沙俄都被法妖夸过美人。眼前这位“软糯”的意识体明显更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看得德二豹心口一窒,不由自主地更加暴躁了:“做什么女人样?恶心。”

       好想打他。

       俄临熊背后的手暗暗攥紧,脸上还是一派纯真无邪:“我没有啊。而且如果我真是女孩子的话,德意志先生可能还会对我温柔一点儿。”

       德二豹眯了眯眼,唇边终于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他弯下腰揪住他蓝色的围巾靠近他,眼里裹挟的野心流露出来:“你要真是个女人,我现在就会让你把你捆了送我床上去。”

       映在虹膜上的深蓝色里忽然卷起漩涡,德二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立即松了手握住了刀柄。然而等他凝神再看时,眼前的熊崽子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看错了?他紧了紧手指,目光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逡巡。还是他装出来的?可他明明只诞生不到几个月,并且游离于政府之外,完全没可能学那么快。

       “德意志先生是想带我去你家玩儿吗?”俄临熊眨巴眨巴眼睛,问出一个可笑的问题,“其实就算我不是女孩子也可以的。”

       万万没想到他没听懂,德二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要这么想去我那儿,我可以给你找别人。”

       “不需要哦,很多人都看不见我,而且我还是更喜欢德意志先生您呢。”

       我艹……德二豹扭过脸去,有些受不了他那张脸的攻击力。

       他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为什么高卢要不远万里地来调戏沙俄熊了。

       “和你说话真的会和你一样变成傻子。”他压着眉心,尾巴甩了几下蹭到了地上的灰尘,“不跟你废话了,反正你迟早也是个消散,准备好后事等着我来收你的命吧。”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俄临熊瞥到他尾巴的动作,眸色压到深处去。

       不过他倒有可能死在他前面。

       后来德二豹离开,俄临熊悄悄跟出去,果然看见外面站满了德国的士兵。俄罗斯节节败退,战争仍得继续。

       真可惜走不出俄罗斯。他望向跟在他上司身侧的德二豹,目光从尾巴尖上移到他被军装巧妙勾勒出的腰线,狗狗眼微微弯起来。不然真跟着他走也不是一件坏事。

       后来他就没再见过德二豹,苏俄那边也打得极狠,不到五个月就将他们的政府碾碎,沙皇一家也被处决,彻底断了他们光复皇室的想法。

       幸亏没和姐正面冲突,要不然他真的会被按在地上揍死。

       俄临熊安然地整理好衣服闭上眼,在短暂的疼痛和空白后,他再睁眼,就看见了父亲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你谁?”

       他不紧不慢地从草坪上爬起来,站直了恭敬回道:“是把您从王位上拽下来的俄罗斯共和国啊,我亲爱的父亲。”

        寒光一闪,沙俄熊的剑直冲他刺过来,他立即提了最近的椅子挡下这毫不留情的一剑,甚是无辜道:“父亲,你好歹顾念一下我刚死,和您打架的话并不是对手。”

       “笑面虎。”知子莫若父,沙俄熊只扫他几眼就知道这个从未出现过的长子不是个东西。

       “父亲,我们都是熊。”见他收了剑,俄临熊也把椅子放下。

       “别装纯真,这里没别人。”沙俄熊坐回去,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品,头顶皇冠里的十字架在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资本主义没一个好东西。”

       俄临熊很冤枉地坐在他放下的那把椅子上:“可我给您留了生机,是您自己不要的。”

       沙俄熊斜他一眼,声音和眼神一样冷冷的:“少装几句不会死。”俄罗斯的意识体受着文化的影响,有几个在自己原本诞生的国家灭亡后还选择活着的。

       他不接招,俄临熊也不能再自己唱独角戏,垂了眸乖巧了不少:“但是父亲并不是我亲手拽下来的,更何况现在都死了,也没必要弄这么僵吧。”

       “随便你,别总在我跟前晃就行。”

       俄临熊揪了揪滚皱了些的风衣,有些被噎到。

       果然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后代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被他姐一脚踹上天堂的俄临熊闲来无聊,渐渐学会了在天堂抹开一块地儿看人间上演的大戏。那只曾险些要了他命的雪豹被困死在凡尔登,早就将权利交给独子的普鲁士黑鹰也更加虚弱,经常会坐着坐着就睡着,德二豹放心不下,干脆让他留在柏林休养。

       沙俄熊有时也会跟着他一起看,但大多都是在看柏林。也只有这时候他眼里才会有几分活人的神采。俄临熊对柏林并没有多少兴趣,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偷偷打量他这位无情的父亲,顺便感叹一下他偏到柯尼斯堡的心,再默默退到一边再拉一片地去看欧洲的战场。

       还没见过他这样落魄的时候,当初威胁自己时那可叫一个趾高气扬。

       他端着下巴瞧着满身污血的雪豹抱着枪窝在战壕里,一双灰蓝色的眸在粘了灰尘的纤长睫毛下灼灼的发亮,盛满了不甘。

       这位德国的意识体越看越有趣。

       沙俄熊曾偶然看见过一次,站在旁边默默地看了了一会儿,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他要输。”

       “我知道。”俄临熊平静地看着欧洲大陆上的拉锯战,深蓝色的眼睛几乎也要被染红,“真血腥呢,也难为他那么坚持。”

       他知道他指的不是那个把一代人赔进去的法兰西,薰衣草色的瞳转到他身上:“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不要轻易招惹他。”

       俄临熊阖了眼,把血色掩去:“父亲放心,我有分寸。”而且他伪装惯了,还挺羡慕这种坦率的性格的。

       但这种侵占他国的战争注定会招致激烈的反抗,最终高卢折了自己的一双翅膀,用枪把德二豹压在鲜血铸就的焦土上,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与复仇的快感,那里面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与痛苦。

       “去死!”他嘶哑着嗓子,在德二豹扯起的笑容中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他的喉咙陷进地里,炸开新鲜的一朵花。

       “去死!!”他又恨恨地连开了好几枪,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掉落到空无一物的土地上。

       俄临熊抬手打了个响指散了这惨烈的画面。

       输得彻底的一场战争。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出了门,果然在路上捡到了刚刚苏醒的雪豹。

       “你好,又见面了。”他眼睛弯弯地向他伸出手,把还懵着的德二豹拉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环视一周,眉头打了个小结,“这又是哪里?我明明已经死了。”

       “准确来说,你的确已经死了。至于什么情况路上我慢慢和你解释,你先跟我走,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俄临熊极自然地拉着他走到大路上,而德二豹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由他拉着往前走。

       果然很有趣。

       他走在前面弯弯眼睛,不动声色地给这位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的意识体贴上一个没谁觉得相符的标签。

       俄临熊带着他拐了几个弯儿,来到了一处还算整洁的屋子前。

       听了一路故事的德二豹看着他推开门,露出房屋里还算齐全的家具,眉头再度拧了起来:他是来这儿度假来了?

       “这里比较干净,更重要的这间屋子离父亲远一些。”俄临熊把钥匙放在他手心里,装得极诚恳道,“不然你和父亲打起来,我可拉不住。”

       “现在打他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有病。”德二豹切了一声,拿了钥匙走进门,“不过今天要多谢你,不但没趁火打劫还帮了我这么多。”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弯起眼睛,纯真无瑕。


       但德二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只熊崽子缠上,本来晚上就老是做梦,现在白天还得应付他时不时的来访。

       他嘴上不说,但一张脸黑得像烤焦的馅饼,偏偏那傻子毫无眼力见儿,非得杵在他跟前。

       更要命的是他有一次当着他的面睡着了(虽然睡得挺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靠在他身上的。发现他醒来,他还偏了脑袋,用那张“祸国妖姬”的脸扬起微笑:“你醒了,刚刚一直在说梦话,而且大部分都是在骂我呢。”

       德二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种情况有一个专属名词:“社会性死亡”,他只觉得自己很想再死一次,尤其是旁边的意识体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尴尬的气氛似的继续道:“你说我天天来打扰你真的很烦,还不如住我父亲旁边算了,最多打一架也没有这么多事儿。”

       “行了。”他捂着拧得麻酥酥的脖子,无奈地抬手示意他闭嘴,“既然我梦里说了,那你也该自觉点儿赶紧走了吧?”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但你要真不喜欢可以把我打出去啊。”

       德二豹暂时没法扭头,只能拧了半个身子看了他一眼,有些纠结道:“我要真动手你会哭的吧。”他最怕别人哭了,尤其是他这种又软又糯的。

       没想到会听见这种答复的俄临熊怔怔地眨了下眼,眼眶都没红就啪嗒掉下一滴眼泪来。

       “哎等等等等等,你还真哭啊!”他立即退避三舍,脸上的表情略为精彩,“我告诉你啊要出去先把眼泪擦干,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死了还在欺负你。”

       然而下一秒俄临熊就笑了,挂着泪珠更显得我见犹怜:“原来你怕这个呀。”有点儿意想不到呢。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德二豹咬牙切齿地去拧他的脸:“你大爷的故意看我笑话是吧,好好个孩子从哪儿学的这些坏招儿。”

       “诶?疼!”找准他弱点的俄临熊立马眼泪汪汪地示弱。

       “……”我擦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德二豹一阵恶寒,连忙松开手退到一边儿,剥掉冷血暴躁的皮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当初我是脑子抽了才推开了那破门。”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歪着头笑了笑,“可你就算怕我哭不踢我出去,干嘛每天还要给我备上点心和咖啡啊。”

       “你怎么总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执着?”他无语地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毕竟我们之前见过,你又帮过我,我踢你出去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好吧。而且……”他看过去,抬手在他头顶揉揉,“你也挺可怜的,和魏玛一样都活得挺艰难。”

       俄临熊的心情顿时晴转阴:“你该不会把我当儿子了吧?”

       德二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你才八个月,当我孙子都绰绰有余了。”

       “……”你到底对国家的年龄有什么误解。

       “行了,”他捂着仍有些不适的后颈从沙发上下来,“吃饭吗?不吃就快走。”

       “吃!”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恃宠生娇地跟在他身后,“我想吃苹果馅饼和卷心菜卷。”

       “叫声爷爷我就给你做。”德二豹难得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尾巴心情不错地翘起来一点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俄临熊盯了一会儿,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含笑喊道:“Сладкий。”

       听得懂几句俄语的德二豹一踉跄,惊恐地回过身来看着他:“你他妈喊我什么?”

       他无辜地眨眨眼:“这样叫不是更亲密一些吗?”

       “那是亲密一些吗?过头了好吗?而且我和你有那么熟?”德二豹明显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睁圆眼睛发出灵魂三连问。

       “嗯,在我这里有那么——熟。”他张开双臂比划着,笑吟吟道,“而且这里只有你会理我啊。”

       即使不情愿也依然会放他进门,就算嘴上不饶人也仍旧会备好他喜欢的食物,哪怕有时候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无理取闹也只会一脸崩溃地纵容他。

       “在你那儿怎么样我不管,反正在我这儿不能这么喊。不是一般的怪。”

       就是他心里住着一个硬汉,还把自己当做一个聊得来的兄弟。

       熊熊乖乖点头:“好。”

       父亲,虽然骂您乌鸦嘴不好但您还真是个乌鸦嘴。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德二豹后来发现,这只熊崽子开始觊觎他的尾巴了。(关注点偏了啊!)

       “要不我去找奥匈让他给你摸摸尾巴?”阳光正好的下午,德二豹实在受不了俄临熊快要实质化的目光,抱着靠枕倚在沙发背上提议道。

       “不要,他的尾巴太秃了。”

       “有的摸就不错了你还嫌东嫌西……”

       深蓝色的眼睛立马汪汪的布满了眼泪。

       德二豹无奈地闭了嘴,眼一闭心一横,赴死一般的把尾巴塞他手里:“行行行给你摸!但是不许乱揉,不然我一尾巴拍死你!”

       俄临熊立马把尾巴抱在怀里,得寸进尺地往他身边蹭蹭,让出大半阳光。

       猫科动物暖和了都容易犯困,拥有部分动物特征的意识体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德二豹晚上一直睡不好,现在坐在阳光里更是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但这个梦乡比上一次的还不安稳。

       德二豹是满头大汗地惊醒的,刺眼的白光猛然涌进瞳孔,有茸茸的东西像毛毛虫一样在他额头上移动着,且有向脸颊处爬的趋势。

       他失神的瞪着眼睛把自己从惨烈的梦里慢慢拽出来,才终于在清醒过来之后发现那毛毛虫一样的东西是他的尾巴,现在正被俄临熊捏在手里充当擦汗的工具。

       他劈手把自己的尾巴夺了回来。

       俄临熊不说话,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德二豹;德二豹的脸色也完全没有好转,双手无意识地揪了几把尾巴上的毛然后把尾巴咬进了嘴里,尖利的犬齿陷进肉里去。

       俄临熊立即把尾巴从他嘴里扯了出来,动作可以称得上粗暴。他从沙发下蹲下来,扳了他的下巴让他张嘴,果然看见他咬了满嘴的毛。

       “这是做什么。”他皱着眉去拿水杯给他漱口,不料德二豹忽然从沙发上挣扎起来,揪住他的衣领跪起来,张嘴咬上了他的耳朵。

       不痛,他似乎是收着力气,像幼兽磨牙似的把厚实的熊耳衔在牙齿间,痒痒的。

       俄临熊愣了一下,然后沉默着伸手,试探抱住因为坐在沙发上而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德二豹,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从尾巴上掉落的毛在空气中漂浮,顺着阳光照下来的方向缓缓落在地上,隐藏在聚集的灰尘里。

       耳朵上的力道渐渐放松脱离,他稍稍松了手,抬头去看冷静下来的德二豹,认真地低声问道:“好一点儿没?”

       “你看见过了?”他答非所问,俄临熊却也没有选择装糊涂,把水杯拿过来让他漱漱嘴里的毛,答道:“你上次也这样来着,不过就那么一小会儿。”

       德二豹默默吐掉混着豹毛和熊毛的水,他看着他的反应,再道:“但说起来,这件事上你是错的。”

       他“铎”地搁了水杯,虹膜上的灰蓝色沉了几分:“你那好爹做的对?”

       “客观来说,都是错的。阶层乱斗,士兵送命。”

       他的眼神忽然危险起来,猫科动物的敏锐高高竖起,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熊崽子,你忽然变聪明了。”

       “Сладкий,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偏科这种东西。”他眨眨无辜的狗狗眼,说得无比真诚,也果然把德二豹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我不是说了不许……我去松开你的熊爪子!”这一躲,他才发觉自己被俄临熊拿了胳膊圈住,像他父亲哄小时候的自己的姿势。

       俄临熊听话地松开他,依然半跪在地上看着他:“以后要再惊醒就别咬自己尾巴了,你看,都掉毛了。”虽然他相当毛茸茸,掉上几撮也根本看不出来。

       “那以后我咬你的?”德二豹发动白眼攻击,结果他竟然一脸纯良地回答道:“我的尾巴那么短,你咬我会很不方便吧。”

       “……看你刚刚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又呆呆傻傻的模样,我真想怀疑你在耍我。”德二豹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揉揉,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那为什么现在不怀疑了?”察觉到他好像话里话外的在试探他,他偏了脑袋,露出一点糯白的牙齿,顺势把问题推回去。

       “你这张脸就不像个聪明的。”他松开手,认真打量着他,“说真的,你要是个女人我说不准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不是女孩子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德二豹一噎,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这崽子如今的模样如果是装的,那还真是装得得心应手:“我说的这个喜欢和你理解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摸摸自己的耳朵,趴在沙发上委屈。

       “行了,回你家去,我今天懒得做饭。”德二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歪进沙发上的暖融融阳光里,俄临熊倒也没继续死皮赖脸,扶着沙发起身离开。

       他动了动耳朵,乌黑的瞳孔缩紧了些。

       找个机会试试他,要是这熊崽子真敢哄他,他就揍死他。

       俄临熊发觉德二豹最近有些反常。

       时不时地主动跑来找自己和主动把尾巴给他摸就已经够恐怖的了,两个意识体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闲聊时,他也会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靠。

       果然被他怀疑了。俄临熊暗暗叹气,却心安理得地受了他的“格外优待”。反正迟早也要和他说清楚的,现在享受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从来缺一不可,而俄临熊缺的就是天时。

       他这些日子忙着和他家Сладкий斗智斗勇,没怎么注意人间的事,也万万没想到普鲁士黑鹰也会踏上天堂。

       要命的是他俩刚好遇上了。

       更要命的是他爹也在。

       于是德二豹以一种“我家白菜又要被猪拱了”的眼神看着沙俄熊屈膝半跪下去,执起普黑鹰的左手落下一个轻吻。

       “我r……”德二豹怒而暴起,俄临熊成功拦截。

       “他们两个好不容易见面你就不要过去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用!”更何况虽然普老爷子护短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父亲绝对会记你仇啊!到时候他不管帮哪边都会给普老爷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借此都挑明了。

       德二豹看了一眼毫不费力就把自己拦腰抱住的俄临熊,尖锐的牙齿稍稍呲出来,反射出一点白光。

       好像要挨揍了。

       “好你这只狡猾的熊崽子,可让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他抬腿给他头上来了一下,腰一弯手一拽,使巧劲儿一个过肩摔把他给扔在了地上,“装无辜骗我骗得挺开心的哈?看我今天不把你揍得下不了床!”

       “Сладкий。”俄临熊瘫着双手躺平,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在他揪了自己衣服时眨巴眨巴眼睛,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能不能不要打脸啊~”

       “……我把你揍成猪头!”

       但最后德二豹也没真把他怎么样,只是脸上残留着挠了浅浅几道,在床上趴着起不来——这还极有可能是他装的。

       德二豹咬牙切齿地往他嘴里塞了块面包:“自从遇见你我就一路倒霉。”

       俄临熊抱着用“美色”交易来的雪豹尾巴呜呜地委屈。

       “你委屈个屁。”他也自己咬了一口,“你耍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就打了你几下你还不乐意了?”

       他把面包咽下去,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不理我。”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无理取闹?”他再撕一块堵住他的嘴,“示弱以求自保,这种事我还是明白的,我又不是什么陷入爱河的小女生,觉得受到了欺骗就闷闷不乐然后绝交。”说到这里,德二豹皱了皱眉,瞟一眼正在专心嚼嘴里面包的俄临熊,半开玩笑道:“不过我爹让我过来照顾你时,还跟我说什么你喜欢我。你说他老人家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

       “如果我说,普老爷子说对了呢?”

       德二豹咬面包的动作一顿,回头,正撞上他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认真道:“我是喜欢你。”

       德二豹的表情登时有些精彩纷呈,手里的面包被捏得簌簌地掉下渣,然后全部糊到了俄临熊脸上。

       我把你当兄弟……也有可能是孙子,但你竟然他妈的想睡我?!

       普黑鹰看着连续几天被扫地出门的儿媳妇,默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沙俄熊没有看法,他们俩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不过最后……

       德二豹不想回忆。他现在无比后悔因为一时心软而开门把这只心怀不轨的熊崽子放进来,就算惊醒后包裹他的怀抱分外温暖,也抵不过他想打人的冲动。

       怎么就能都栽在他们家手里!

       俄临熊偶尔会听他发几句牢骚,认真思考后笑吟吟答:“也许是缘分吧。”


       俄临熊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汉斯虎踏上月色铺满的小路后,也因为这缘分而意外地遇见了毛熊。

       他垂眸瞟一眼汉斯虎,他满头冷汗地浑身颤抖着,牙齿也因为咬得太紧发出碰撞“咯咯”声,看样子意识已经快被纠缠的du//yin吞噬掉。

       “好巧,出来散步了?”他抬头微笑,“别误会,我心里只有Сладкий,他这是当初被人民遗留的问题,你应该见过其他人这种情况。”

       他自顾自说着,毛熊也不介意他这些多出来这些废话,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冷冷道:“等你走回去,衣服怕是要报废了。”

       “没办法啊,他这都是靠意志忍着的结果了,要不然报废的就不只是衣服了。而且他玩失踪这么久,身体早就虚脱得不行了。”俄临熊证明似的把他放下,他果然瘫倒在地,而右手还紧揪住他的大衣不放,俄临熊也只能跟着蹲下,“我总不能拖着他回去,毕竟我是去接他回来的。”

       毛熊不言,走近了半跪在地上,强硬地把汉斯虎从他身上掰下来,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枪。

       “啧啧啧……”躲远的俄临熊看着汉斯虎瞬间像乖孩子一样靠在他身上,歪了脑袋笑道:“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毛熊依然没什么表情,像是铁了心要不理他。

       俄临熊也没打算他真的能好声好气地好自己说几句话,干脆再弯了腰,伸手:“行了,把他给我吧。”

       他再沉默两秒,松开了手。

       “还有,”俄临熊小心地避开血迹把汉斯虎再抱回来,敛起微笑望进他眼睛里,“把你眼睛里的黑色压一压。”

       他一怔,闭上眼,把头扭到了一边:“这次是意外。”

       “确实,你这次的间隔也算久了。”他深蓝色的虹膜似乎被月光染了颜色,仔细去看又冷又软:“但看着你,我有时候总会想我们家意识体一生只对一人动心的秉性是不是种诅咒。”


       俄临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德二豹躺在枕头上,闭着眼地往他身边挤了挤,身上带着的一丝还没散尽的凉意和他一起流进他怀里,被暖洋洋地融化掉。

       “又被你找到了?”

       “我比较擅长逮人。”他低头搂住他,声音里微微含着笑意,“而且他也不想让你们看见。”

       “哼,你这个妈当得倒称职。”

       他在他耳朵上蹭蹭,从不愿意睁眼的雪豹那里讨了一个吻:“不然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也真敢说……”

评论(24)

热度(382)

  1. 共2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